大阪の思い出 part-3

呼⋯⋯ I took a deep breath.

就躺在床上放空,眼睛望著天花。這是第多少個寂寞的晚上?

房間中寧靜得只有自己的心跳跟呼吸聲。

很多人進入酒店房前都有叩門的習慣,而我就從來不會。以前我的想法有點霸氣,我覺得我才是付錢的/ 辛勞整天後的,總之 i got the fully right to stay here,如果有鬼,是不是應該它求我讓它進來的啊?到後來,我也有點好奇到底鬼是長怎樣的,是半透明的,還是鬼修女的那樣?有人說,遇到 the right person 跟撞鬼一樣,都是要靠點緣份跟運氣。結果多年來,我還是沒有這種緣份。

我望著天花,幻想著長髮女鬼爬出來、牆邊滲血的情節⋯⋯

BUZZ BUZZ BUZZzz… 被突如其來的電話震動聲嚇得整個彈起。

是由一個陌生號碼打入的 whatsapp call。

「Hello?喂?喂??⋯⋯」對方掛了線。

(邊鬼個玩嘢啊!)被這個電話提一提神,終於的起心肝起來去洗澡。

在浴室鏡中看着自己的胴體,如果可以更加完美,胸再大點,腰再幼一點,屁股再翹點⋯⋯ 是不是他會愛我多點?

「不要傻了,你們剛一起時還不是同一個樣子、同一副身軀?」另一把聲音說。

好朋友跟我比喻過,她說再精緻的擺設、再可口的美食,只要是每天對著,還是會令人厭倦。朋友都安慰我:「這不是你的問題啊,只是他賤格!」

這不是我問題啊。這不是我問題啊。這不是我問題啊。

我對着鏡中的自己 pep talk。

浸熱水浴的舒緩似乎是今天中的小確幸,要學會寵愛自己這個簡單道理,雖然心裡明白,有時卻很難實踐。

心力交瘁的我不經不覺就在浴缸睡著了,醒來第一反應是水放涼了的冰冷。我趕快再淋個熱水浴就抹乾身穿好浴袍上床再睡⋯⋯

有時會感到慶幸,自己無論在任何陌生地方,只要一倒上床就能抱頭大睡。有些同事怕「生保床」怕鬼的,第二天 pick up 時總見他們熊貓上身。

其實我也很想有一個安穩的家,只睡屬於自己的床,但無奈卻找不到落腳點,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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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房中的角落,望著熟睡中的她。我走過去仔細望,把臉靠近,我感覺到她呼出的空氣。

你好嗎?今天工作累嗎?

我輕輕地替床上的她蓋好被,啊,幹嘛你手臂這麼冷?就在碰到你手臂的那刻,你轉身換了側睡的姿勢。

好吧就不打擾你了,我離開了房間,到走廊中散步,就漫無目的四處遊蕩。

凌晨三點五十分,每晚我也會在這個時間坐升降機上頂層,不遲不早。我走進這頂層的總統套房,每一件精緻的擺設都一塵不染,餐桌上依舊放了我最愛的紅玫瑰。

我走出露台,今晚月亮很圓,很美,如果能夠把這一刻停留住,那有多好?

我踏上椅子,跨出去,站在欄杆的邊緣。

凌晨四點十六分,我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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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離心力嚇醒,又是那個跌落懸崖的夢嗎?

看一看手機的時間:才4點25分。

每次被這些惡夢驚醒都感到超煩厭,事關這由我五歲時已開始。有時是跌進一個洞,有時墮井、墮樓⋯⋯總之是一直向下墮,而那種離心力又是如此真實。跌到最底的一刻,就是驚醒的時候。有時我都會不惑,這到底是代表什麼?

手機屏幕上顯示了未讀的訊息。

“Hey how u doing? Wanna hv a drink tonight?”

這個誰啊?我連他的號碼都沒有儲存,頭像是風景,大概又是白撞想呃蝦條,

“我尋日喺京都買咗你最鍾意果間梅子,我聽朝機大阪返,夜晚一齊食飯?”

是他。

那個以前常常跟我去日本的他,拋棄了我的那個他。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想復合?還是只想打場友誼波?我沒有回覆這個訊息,沒有勇氣。

我試著閉上眼睛再睡多一會,可惜自己太不爭氣,腦海中不斷浮現那次在京都的回憶。當我以為我倆會一直去旅行,直至老到走不動;當我以為你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當我以為你說身體不適早點回家休息,所以關了手機;當我以為我在外地時,你會很掛念我;當我以為你在上班在忙,所以你已讀不回;當我以為你工作累壓力大,所以沒有心情去擁抱我⋯⋯

原來這些時候你是在跟其他女人親熱。

一想到這裡,眼淚又不受控制。

Que reste-t-il de nos amours
Que reste-t-il de ces beaux jours
Une photo, vieille photo
De ma jeunesse

Que reste-t-il des billets doux
Des mois d’avril, des rendez-vous
Un souvenir qui me poursuit
Sans cesse

Bonheur fané, cheveux au vent
Baisers volés, rêves émouvants
Que reste-t-il de tout cela?
Dites-le-moi

Un petit village, un vieux clocher
Un paysage si bien caché
Et dans un nuage le cher visage
De mon passé

這首法語歌,我最愛是 Diane Panton 的版本,每次聽了都好心痛。如果心臟可以停頓不再痛,那有多好?

窗外的黎明緩緩地在窗簾的縫隙中透射,告訴我是時候在失戀的沉溺中清醒過來。

6點10分。

我起床梳洗下,戴著眼鏡,顧不了面容憔悴,穿好衣服就到酒店餐廳吃早餐。

「Hey! 呢邊丫呀妹!」

是 Michelle,同一個 section 的 purser。

似乎她跟我都是行 hea 的 style,完全跟上班時是兩個樣子。

「呀妹你尋晚做賊嚟?你手臂做乜瘀晒?」

我望一望手臂,是一大片瘀青,奇怪了明明昨晚洗澡時都沒有發現。

「可能尋晚發惡夢有d 大動作撞到。」我告訴 Michelle,「不過其實我都幾經常成身瘀。」

我一邊說一邊瘋狂夾食物,對於我這種窮L,每次在 outport 都盡量少花錢,每天就在 buffet breakfast 吃飽,就可以省回一餐 lunch。

「咁去睇吓醫生啦,反正公司 medical 有包,用盡佢唔好蝕嘛!」Michelle手上拿的碟也堆得滿滿的,我們坐下一起狼吞虎嚥。能夠遇上簡單、不造作、又投契的同事真的不容易。「不過呢,唔好話我嚇你,聽講比鬼掂到都會瘀!你最好去求個平安符又好,戴個十字架都好啦,寧可信其有啊!」

我笑了一笑,想不到 Michelle 竟然都是個神婆。

當我出去再取食物的時候,竟然碰到昨天那個坐在 exit row 古古怪怪的客。我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你睇我唔到你睇我唔到。

「Venessa⋯」

(一定是他昨天看了我制服上的名牌?,我素顏你都認出我,佩服啊)

我極力保持著微笑:「你係?唔好意思我好似唔識你⋯⋯」

「其實我尋日都唔 sure 係咪你,所以我偷望咗你好耐,你真係唔記得我喇?我係 Sherford Chong!鍾樹飛呀!」

我呆若木雞的望着前面這個男人,鍾樹飛⋯喔!張雪非!!我幼稚園時期的老公!

<To be continued>